柬埔寨代孕妈妈们的罗生门

近日，柬埔寨妇女事务部部长透露，因为柬埔寨的代孕情况有所增加，“代孕”法律草案正在讨论中。

司法部发言人曾表示，制定“代孕”法律是社会大势所需，如果相关法律缺失，在某些情况下，会对妇女和儿童的人生造成负面影响。

同时，他补充道，让那些无法生育的夫妻通过代孕圆为人父母的梦想，是很好的结果。但也应该受法律管辖，不能侵犯妇女和儿童的权利。

代孕行为零容忍

柬埔寨一直是个商业代孕服务的热门国家，但早在2016年，为了避免柬埔寨沦为“世界的子宫”，政府立法规定该服务是非法行为，将其入刑，政府严惩不贷。

2018年，柬埔寨司法部完成《代孕法》初稿，并交给柬埔寨妇女事务部。其中第九章62条，将取消“禁止商业代孕，但允许利他主义代孕”这一有争议的条款，因为利他主义代孕有被滥用的可能，意味着代孕将被全面禁止。

不管是代孕妈妈，还是委托代孕的人，都会涉嫌人口贩卖，遭到法律惩罚。

一旦被捕，外国代孕夫妇将无法通过合法途径回国，而柬埔寨的代孕妈妈们会陷入一个两难境地——要么被迫做母亲，要么蹲牢。

如果孩子还没出生的，代孕妈妈就得在监狱里完成分娩。

2018年7月，柬埔寨警方在金边瓦解了一个非法代孕集团，发现33名柬埔寨妇女为来自中国的夫妇担任代孕妈妈。法院起诉了这33名涉事的代孕妈妈，并拒绝其保释。根据柬埔寨法律，这些妇女最高或面临20年监禁。

同年11月，打击贩卖人口和保护未成年办事处与金边警察局合作，突袭一户民宅，扣留13名“借腹生子”的柬籍孕妇。他们被控违反“贩卖人口法‘从事跨境人口贩卖活动’”，以及刑事法第332条文“担任领养父母和孕妇之间仲介”。

但严厉的打击未能扼杀掉柬埔寨的代孕活动，今年5月，金边法院审判了一个3人的团伙（两女一男），他们被指控雇佣11名妇女，为海外客户代孕。如果指控成立，他们将分别面临7-15年的监禁。

代孕大转移

如同其它产业一样，代孕产业链也经历过区域大转移。

2014年，泰国发生了两起影响深远的代孕事件。

一对澳洲父母指定一名泰国妈妈为他们代孕，生下一对龙凤胎。但男孩被诊断为患有唐氏综合征，这对澳洲父母毫不犹豫决定抛弃男孩，只抱走健康的女孩，使得该代孕妈妈被迫为掏钱男孩治病。

另一起事件，一名日本男子利用泰国的代孕妈妈，先后要了九个孩子。

鉴于这两起事件所造成的恶劣影响，泰国政府于2015年2月颁布法令，禁止一切商业代孕行为，关停所有相关机构的运营。

随后，印度、尼泊尔等传统意义上的代孕产业繁荣的国家，也先后颁布法律禁止商业代孕。

但是，这些代孕机构并没有随即关闭，而是迅速转移到了毗邻的东南亚国家。其中，柬埔寨因低廉的医疗费用和宽松的政策，很快成为众多代孕机构的温床。

柬埔寨人口数量还不及广州，在高峰期却一度拥有50家代孕机构，相当一部分是2015年后，其他国家收紧打击代孕、出台相关法律后才如雨后春笋般成立的。

据悉，柬埔寨代孕市场最大的客户源，来自中国。

自中国开放二胎后，很多女性想再要一个孩子，但其中不少人已经超龄，生育风险较大，所以中国富人愿意花钱借腹生子，加上地理位置靠近，东南亚贫困女性是首选目标。

在国内，包成功套餐要65万到70万元，柬埔寨代孕妈妈最低只拿7500美金，巨大的差价使得柬埔寨地下代孕机构生意兴隆。

根据2018年一项数据估计，每年有超过1万名婴儿透过代孕输入中国。

利益与诱惑

高额的代孕报酬，促进不少柬埔寨妇女甘愿冒着违法的风险。

柬埔寨制衣工人的最低月工资为不足200美元，但代孕一次，通常会得到1万美元的报酬，是普通制衣工人年薪的5倍。显然，这是一个巨大的经济诱惑。

一些代孕妇女表示，她们每次代孕可获得1万美元，包括怀孕第一个月可领500美元，之后每个月领300美元，直到孩子出生后再领600美元。期间，还有专人照顾她们的日常起居。

有位柬埔寨女子已经有3个孩子，在制衣厂上班。一次偶然的机会，她从同事口中了解到代孕的事宜。出于经济考虑，她同意当代孕妈妈。

在柬埔寨，经济支撑是女性，家庭重担由女性承担，这被认为是一种传统美德。以上述柬埔寨女子为例，她至少要养活一家五口。

然而，高回收也意味着高风险，为了免除法律责任，她们被迫抚养代孕的孩子，在经济上无疑是雪上加霜。

当然，也许天生的母性容易让代孕妈妈对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产生怜爱之情，想要把孩子抚养长大，但未来的抚养费用很快会让她们的想法动摇。大部分代孕妈妈、特别是已有多个孩子的代孕妈妈，其实不愿意多要一个孩子。

此外，从伦理的角度出发，随着孩子的成长，他们也渴望了解自己的身世，纸很难包住火。对于那些基因来自欧美国家的代孕孩子而言，隐瞒总会变得毫无意义。

代孕何去何从？

柬埔寨严禁商业代孕，将其纳入到跨国人口贩卖法律法律体系中，是因为在现实中，确实有很多人钻空子，把代孕作为跨国买卖。

2019年7月，3名柬埔寨妇女被不良中介企图带到越南，然后入境中国生孩子，被越南警察向柬埔寨反人口贩卖和保护未成年委员会逮捕后，遣返柬埔寨，并移交给移民局。

内政部国务卿兼国家反贩运委员会常务副主席曾强调，代孕妈妈所生下的大部分孩子都被贩卖到中国。他们愿意支付4到10万美元给有关代孕机构和中间人，并让他们寻找愿意代孕的柬埔寨妇女。

不过，现实中也有一些夫妇由于身体条件无法生育，祈求通过代孕圆父母梦。

甚至，有些夫妇因为是同性恋，没法怀孕，无奈之下走了代孕这条道。

据悉，曾一位中国男子找的代孕妈妈被抓，为此他设法贿赂了一名警察，看到了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抱着孩子哭得心碎，而他的妻子却只能呆在外面。

针对代孕问题一刀切，恐怕已经有点过时。参考目前将代孕合法化的国家，与其考虑如何将所有商业代孕活动扼杀在摇篮中，不如思考怎么保护合法的代孕行为。再严格的法律框架，也应给情理留下空间。

毕竟，在金钱利益的驱动下，商业代孕是杀不死的，最后吞下恶果的，可能都是那些法律意识薄弱又贫穷的代孕妈妈们，以及无辜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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